陆银湾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圆领衫子,一条淡粉色的襦裙,挽了个俏皮的双丫髻,手里执一柄石榴花的团扇,于溶溶月色之下缓步走出门来。明眸似水,两靥生花,两颗小虎牙一晃一晃。
“师父?”陆银湾举起扇子晃了晃。
沈放回过神,笑道:“我没想到这么合身。果然,你这个年纪还是该穿鲜亮一点的颜色,日日穿道袍实在委屈你了。”
“就是,就是啊!”陆银湾听沈放这么说,那正是说到她心坎里了。
她是最爱美的,若不是年岁渐长,道观里规矩又严,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随意,她巴不得一天换一件裙子,可着劲地穿呢!
更不要提这是沈放给她新买的。
陆银湾拎着裙子转了个圈:“师父,好不好看!”
“嗯。”沈放点点头,爽朗笑道,“你再转,天上的月亮都要被你迷晕了。”
他本是由衷夸赞,脱口而出,却不知这样一句话在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耳中有多么大的威力。
陆银湾脸上微微一热,将团扇往身后一背,轻哼一声,很骄傲地走了。沈放提步跟在她身后,师徒二人趁着月色下了少华山。
少华山下有一处云隙镇,常年有市集开放,不分白天黑夜,人来人往,络绎不绝。沈放带着陆银湾寻到戏台。
兴许因着这是最后一晚了,戏台前人格外的多。
沈放道:“银湾,你拉着我的袖子。别走散了。”
陆银湾一听他这话就不由得想笑。
小时候她跟着沈放来山下集市的时候,沈放也总是跟她这么说,现在她都快是个大人了,他还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,好像总把她当成孩子似的。
她拉着他的袖角,看着他的背影,好像能想起这个背影从十二岁一直长到十九岁所有的模样——少年老成的半大孩童变成了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。
她一直这样牵着他的衣袖,怎么忽然觉得……有些不甘心呢。
她抿了抿唇,忽然松开了他的衣袖,向前跨了一步,直接握住了他的手。不动声色地走了两步,才紧张地抬起头来,瞄他的反应。
沈放好似并没有注意到,左顾右盼,浑然不觉。他正忙着找可以坐下来看戏的位置,忽然伸出另一只手,指着戏台对面的酒楼:“那里临窗的位置好像还空着,快!我们去那!”说着便拉着陆银湾穿过人群。他甚至等不及从楼梯走,足尖轻点,竟带着她直接翻上了二楼。
沈放在旁人眼里总是很成熟、很稳重的,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。只有陆银湾日日同他住在一起,才知晓这家伙其实也有很幼稚的时候。
师父其实是个呆头呆脑的幼稚鬼,谁能想得到呢?这么大的秘密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发现!
两人在临窗的位置坐下,沈放点了一碗阳春面,一壶碧螺春,替陆银湾要了一大碗馄饨。
馄饨刚一上桌,陆银湾就迫不及待拿起了汤匙。
平常在观中,太阳还没落山,陆银湾就得急吼吼地嚷着吃晚饭了。今天饿到了现在,当真是饥肠辘辘。
她一边被烫得直哈气,一边狼吞虎咽,只觉得满口肥美鲜香,十分满足。最后抱起碗来,咕嘟咕嘟把汤汁都给喝得干干净净,才“啪”一声将碗拍在桌上。那气势,好似要当场让老板再上十碗一样。
一抬眼却看见沈放目不转睛地瞧着她,一双眸子里倒映出了两个小小的自己,连他自己的面都没吃多少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脸,愣愣道:“师父,你看着我干嘛呀?再不吃面要凉啦。”
沈放笑道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看你吃饭,总觉得很有趣。好像看着你吃,我自己都能多吃些似的。”
陆银湾皱起眉头,气哼哼道:“师父,你不知道女孩子吃饭是不能被人盯的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,就是不行!”她胡搅蛮缠起来,其实是在暗暗不乐意——刚刚老餮一般的吃相一定全被他看了去!
这边吃饱喝足,那边好戏开场。先唱了一出白蛇传,又接着唱了斩韩信、广寒宫、哭长城……直唱到月上中天,看戏的人都散了大半,陆银湾还看得津津有味。
压轴戏是梁祝,陆银湾拽着沈放的袖子,央他看完了这一出再走。沈放拿她没办法,自然只能陪着她继续看。
看到结尾两人化蝶,从坟墓中飞出来,陆银湾才一脸满足地叹了口气。
沈放摇头叹道:“这戏文是极好的,只是太悲伤了些。”
陆银湾道:“哪里悲伤了,结局分明这么好。”
“梁祝二人双双殒命,化作蝴蝶,朝生夕死,哪里好了?”
“可他们在一起了呀!”陆银湾道。
“相爱的人能在一起,管它是一月、一天,还是一个时辰呢?长相厮守纵然好,可若是只能短短地相晤一瞬,不也是极浪漫的吗?”
“浪漫自是很浪漫,只是若生命不再,要这浪漫又有何意义呢?”
“如此说来,师父是觉得古往今来那些殉情之人所做之事,都是没有意义的么?”
“不,这倒不是。只是……”沈放沉吟片刻,终是叹了一声。
“‘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,必有烧手之患。’古人诚不我欺。”
“师父,你这是还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儿!才说这种话。”陆银湾道。
“你就知道了?”沈放戳了戳她的脑门。
“我当然知道了!”陆银湾道。
“爱是不顾一切,爱是至死不渝,爱是哪怕被砍去双脚也要匍匐着靠近,爱是哪怕逆风烧手也心甘情愿死在大火里。”
“爱么,要么让人活,要么让人死。”
“爱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心里想。
爱是你。
沈放听她这一番长篇大论,邪门歪理,被逗得大笑出来:“我们湾儿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了?”
“反正比你要懂。”陆银湾气道。
她抿了抿唇,忽道:“师父,你觉得梁山伯和祝英台……他们该在一起么?”
“自然是应该的。”
“可他们没有父母之命,亦没有媒妁之言。他们是私定终身的,这不合规矩。”陆银湾蹙眉道,“遑论马梁……还有同门之谊。”
沈放摇了摇头:“话虽如此,但他们既是真心相爱,恐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陆银湾定定地望着他,忽然勾唇一笑。
“爱上了,便顾不了那么多了呀。”
-
看完了戏,已经过了三更天,街上人已少了许多。只剩下零零星星的摊贩,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着。
酒楼里还是灯火辉煌,热闹非凡,沈放又给陆银湾要了一碟玫瑰糖。
“不是说会长虫牙,不让我多吃糖了嘛。”陆银湾紧紧盯着端上桌的碟子,一脸狐疑地看向他,好似担心有诈似的。
沈放很喜欢看她各种各样的小表情,总觉得很是生动可爱。一本正经道:“我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吃。”
“这是师父的特权么?”陆银湾歪了歪脑袋,很不服气。
“不错。”沈放得意道。
“师父不让我爬高上低,今晚却带着我直接从窗户翻进来了,这也算是师父的特权么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是不是说,有师父在的时候,我就可以胡作非为?想吃糖就吃糖,想干什么干什么。”
“对。”
陆银湾叼起一块糖,含进嘴里:“这样我一看到师父就会觉得很甜,是吗?”
沈放倒没想到她能这么解释,不由得爽朗地笑出来:“嗯。”
“啧,真是用心险恶!”陆银湾气鼓鼓地道,“早晚有一天把你当糖吃掉。”
陆银湾听了戏,又吃了夜宵,心满意足。拍了拍肚皮,乐呵呵地跟着沈放打道回府了。
两人沿着楼梯走到拐角处时,听见酒楼大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之声,不由得停住了脚步。
两人对视一眼,挤开人群走过去。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翁前来乞讨,被酒楼的小伙计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。
那老翁被门槛绊了一跤,跌在地上,他的身后还有一辆板车,木板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。
酒楼的小伙计凶巴巴地嚷道:“要饭上别处要去!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你的脏脚踩进来,其他人还要不要吃饭啦?”
那老翁哀求道:“小善人,行行好吧。我们不要热汤热饭,只要能给点剩饭就行了。她两天没吃东西,实在是捱不住了。我们不是专吃白食的乞丐,我们是来从远处来寻人的,等寻到了人,日后一定想办法报答你!”www.sttgxcl.com
那小二还是黑着一张脸:“去去去,少在这里装可怜!”
沈放看不过去,上前扶起老人,转头对店小二吩咐道:“给老人家弄些吃的来,我会付钱的。”
那小二道:“道长,你不要被他骗了。他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,哪是来寻什么人的,就是假做可怜,来骗吃骗喝的!不信,我现在去踹上一脚,那个老太婆肯定自己就醒了,比谁都活蹦乱跳!”
那老翁听他这般说话,当即激动道:“我真的没有骗人!我们真的是从通州一路行来,寻到少华山的!只差几步就能上山去了!”
沈放闻言不禁一怔:“老伯,你要上少华山去寻谁?”
“沈放。我要寻沈放沈道长。”
沈放暗暗吃了一惊,将老翁扶起来:“老伯,我就是沈放。不知您找我何事?”
那老翁一听此言,瞪大了眼睛:“当真?”
“正是在下。”
谁知那老翁却忽然甩开沈放的手,扑通一声又直直跪下来,连连磕头,高声叫道。
“沈道长!小人之女被通州采花大盗迫害致死已三载有余!通州官府无人敢管,武林世家相互包庇,姑息养奸!小女含冤而死、死不瞑目,作恶之人却仍旧逍遥法外!求道长替我女儿申冤报仇,还我女儿一个公道!老汉愿做牛做马,报答道长的恩情!”
他言毕,又俯下身去以头抢地,“咚咚”声不绝于耳。
沈放心下大异,震惊不已,赶忙将那老人搀起来:“老伯,不必如此!到底怎么回事,你慢慢说。”
他与陆银湾对视一眼,又开口问道:“你所说采花大盗……到底是谁?”
那老翁睁大眼,抖着手,嗓音嘶哑,声泪俱下。
“‘百花枯’——戚崇明!”
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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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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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祖庭,天狐圣山。
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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