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伏天的日子,属实难熬,纵使连绵的绿树也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暑气。几个十□□上下的少年人脱了道袍,赤着膀子跳到溪水里纳凉,一个个躺在水底滑溜溜的大石头上,别提多惬意了。
李皖一身衣服穿得齐齐整整,坐在岸边草地上看他们戏耍,皱眉道:“好了好了,差不多就行了。一个二个猴子成精似的,我看你们把衣服全脱了得了。银湾还在旁边呢,收敛点行不行?”
一个少年一猛子扎进溪水里,又刷的一下窜出来,扑腾出一大片水花,嬉皮笑脸道:“大师兄,此言差矣。第一,我们也没全脱呀,短裤不还穿着呢嘛。第二,小师妹又不不是外人,天天跟我们混在一起,以前难道叫她看少了。”
李皖捡起一块石子就朝他脸上丢过去:“程凤眠你个兔崽子还好意思说!你没脸没皮就算了,别在银湾面前没规没矩的。”
“嘻嘻,这就生气啦。大师兄对小师妹可真是关心,怪不得她同你最好。”程凤眠哈哈笑道,“唉,再这样下去,恐怕过不了几年,小师妹就得变嫂子了。”
“少胡说八道!”李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,下意识回头看了看。看见不远处大树上那个人影动也没动一下,大约睡得正香,这才放下心回过头来。
“我哪里胡说了?大师哥,你对小师妹当真没点想法?”小师弟游过来,仰着头扒住河岸边的大石头。
“没有。”李皖盘腿而坐,双眼紧闭,一副清心寡欲的高僧模样,“我只拿她当妹妹。”
“真的假的,可别是口是心非啊。”程凤眠讶道。他见李皖不为所动,舔了舔嘴唇,支吾道:“大师哥,你要是真没那想法……那、那我可就下手了啊。”
“你敢!”李皖一听他这话,当场就急了,衣服也没脱一个猛子扎进溪水里,就去逮人。两人在小溪里扑腾,端的是水花飞溅。引得其余几个师兄弟哈哈大笑,连连起哄。
不远处的岸边有一棵大榕树,枝繁叶茂,绿叶成荫。一根粗壮的枝干横生向水边,一个身穿麻黄道袍,荆钗芒鞋的少女侧卧其上,抱着剑睡得正香。
十四岁的少女,个头在一两年之间飞快地窜起来,再不似原先那般圆润。白皙柔韧的身体隐在肥大的道袍之下,只露出纤细的手腕、脚踝和脖颈,分别挂着四只小巧银铃铛和一只长命百岁的银锁,更衬的肤色胜雪,吹弹可破。
只是这瘦削却不是柔弱的、一吹即倒的瘦削。只要有人掀开她的袖子,便能瞧见这抱着剑的手臂上流畅紧致的肌肉纹理,蕴藏着怎样强劲的力量。
睫毛纤长,红唇微张,便好似一株烂漫的海棠花,睡梦之中自有一股娇憨之态,叫人看见了便再难移开眼。
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打闹声,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,打了个呵欠,伸着个懒腰喊了一声:“师兄,什么时候啦?”
她这一声师兄也没具体点出名来,不知叫的是哪位师兄,几个原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纷纷顺着溪流泅过来,争先恐后道:“还早呢,银湾你再睡一会儿吧。”
“就是,还不到申时,离师父查岗还早着呢。”
“什么!快到申时了!”陆银湾脸上睡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消,本来还在揉眼睛,一听此言猛地清醒过来,一骨碌爬起来,“我得赶紧走了,师父今天要回来啦!”
“这么急,不跟我们一起去掏鸟窝了吗?”
“不去不去了,鸟窝哪有我师父重要!”陆银湾连连摆手。
有个小道士还要叫住她,看见她从枝丫上站了起来,忽然面色剧变,大叫道,“银湾!别动!别动!”
陆银湾不明所以,见他神情惊恐异常地看着自己,忍不住低头朝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。不看还罢,一看当真是惊得三魂七魄齐飞,花容失色,尖叫起来。
一条通体碧绿,宽约三指的竹叶青盘绕在枝丫之上,竖着两只眼睛,蛇头已经搭到了她的脚面上!
她尖叫着踢开它,往后跳了一大步,那蛇原本还安安静静,被她这么一踢反倒直起上身,张开嘴就扑了过来。
陆银湾平日里仗着身手利落,当真是胆大包天。上树掏鸟,下水摸鱼,捉起老鼠来比猫还敏捷,简直没有她不敢干的事。唯独有一样——花花绿绿的蛇和虫子,那她是打死也不敢碰的。
这一下当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,一脚踩空,竟从三五长高的枝头直直掉了下来,堕向溪水里!树下的少年们纷纷大叫起来。
忽然间,一道青衣的身影从一旁闪过,展袖一纵,一把揽住她的腰枝。足尖又在空中落叶上一点,竟似凭空借力一般,轻飘飘地落到岸边一块巨岩之上。
几个少年见此情景,长出了一口气。
孰料那碧绿的竹叶青也跟着陆银湾一同落下来,落到两人身上,张口就来咬。陆银湾一睁开眼就看见一颗绿油油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,吓得嗷嗷直叫,又一头钻进来人怀里。
那人一手揽着她,另一手准确无比地捉住竹叶青的尾巴,有如挥鞭一般用力一甩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蛇软软地垂下来,已经昏死过去了。陆银湾紧闭着眼贴在那人身上,还在兀自嚎啕着。
“好了好了,已经没事了。”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有如夏日清泉叮咚。
陆银湾这才泪眼婆娑地睁开眼,惨兮兮地哀嚎:“师父,可吓死我啦!”
沈放将她放下来,她还有些腿软,扒着他脖子不放手,无论如何不下来。
沈放笑话她:“平常胆子不是很大么,日日上房揭瓦也没见你这么怕过。”
“那怎么一样啊。”陆银湾嘟囔道。
沈放又蹙眉数落她:“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,不要跑到那么高的地方,万一摔下来怎么办?”
陆银湾刚刚逃过一劫,心有余悸,本就委屈,又听他数落自己,更是不乐意了,蔫头耷脑地嘟起了个嘴。她站稳了脚跟,双手捂住耳朵:“不听不听,乌龟念经!”
沈放当真是拿她没办法,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,故意凶巴巴地道:“你呀!”
几个师兄弟这时才从小溪里爬上来,抢上前抓住陆银湾四下里查看。
“师妹,你怎么样,没伤着哪吧?”
“刚刚可太惊险了,吓死我了!”
李皖也浑身湿漉漉地刚从不远处跑来,焦急道:“银湾,你没事吧!”
陆银湾的忘性比谁都大,刚才吓得嗷嗷直叫,现在就已经全部抛诸脑后了,两手一挥:“没事!!”
她又叉起腰来,很神气地道:“有我师父在呢,我能有什么事。”
沈放原本眉眼含笑,忽见眼前这帮少年,一个个赤着膀子光着脚,有的甚至只穿了条短裤就凑上前来,扒扯着陆银湾左看右看,脸色登时黑下来。
面上似有不豫,蹙眉肃道:“成何体统!”
他年纪不大,辈分却是很高的。几个小道士登时反应过来,讪讪笑着,兔子似的跑到一边,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,连身上的水都顾不上擦了就手忙脚乱地套起来。直到穿戴齐整了,又赶忙跑回来排成一排,恭恭敬敬地行礼:“见过小师叔!”
沈放这才轻哼了一声:“嗯。”
陆银湾见到沈放当真是又惊又喜,拉着他的手就要走:“师父,别理他们!你去参加华山的问剑会,田师伯说你今天晚上才能回来的,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回来多久了,怎么都没知会我一声。”
沈放被她拽着,一边走一边笑道:“本来问剑会之后还有一场论道会,晚上才能回来的。但不知为什么总是想早些回来,就向华山掌门告了罪,先一步回来了。”
“我一回来不就来找你了么,远远地看你在树上睡得挺香,就没叫你。”沈放揶揄道。
陆银湾撇撇嘴,忽然贼兮兮地笑起来:“师父,你这次是不是又拿了头筹?”
沈放无奈一笑,点了点头,淡道:“嗯。”
“我就说嘛,师父还没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!”
陆银湾很得意,扳着手指头道:“喏,师父统共就去了三年,三年的第一都是你,多没意思。下次华山那帮老道士再请你去,你就别去了。”
“哎,话不是这么说。中华武术博大精深,各门各派的武功各有所长。时常切磋本就有助于剑术精进,博采众长才能精益求精。”沈放道,“这次我就遇到了许多很厉害的剑客,颇有些收获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陆银湾就已经受不了了,捂住了耳朵:“师父你怎么一回来又开始给我上课了,不听不听!反正你就是天下第一。”
沈放被她弄得无奈,只好打住,摇头笑笑。
“师父,田师伯最近教了我新招数,你快来帮我看看,检验一下我刻苦用功的成果!”
陆银湾说着就要拔出剑来,沈放却按住她的剑柄:“等等,不急这一时,晚上回去再看也可以。”
他接着又道:“我半月前去华山的时候,正巧看见山下镇子里新搭了一个戏台子。唱戏的是个流水班子,一处地方只唱半个月。你不是最喜欢听戏么,今晚是最后一晚了,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。”
“好哇好哇!”陆银湾听说要去看戏,简直要抚掌跳起来,一溜烟就跑了,“师父你等等我,我回去换身衣服就来!!”
“好。”
陆银湾素来活泼好动,一刻也停不下来。沈放望她背影,见她还像小时候一样,拎着宽大的道袍一蹦一蹦的,走路也没个正形,笑着摇了摇头,提步跟了上去。
谁知走了两步,忽然又停了下来,转过身看向眼前一帮少年,面色严肃。
少年们登时站的笔直,好似风雨中的一排鹌鹑,摇摇晃晃,昂首挺胸。弱小又无辜。
沈放蹙眉盯了他们片刻,垂下眼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袖,淡淡道:“下不为例。”
“是,小师叔!”少年们齐齐点头,简直要多整齐有多整齐。
待沈放走了,他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一个个拍着自己的胸口长吁短叹,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。
“小师叔说什么下不为例?”
“我哪知道啊,你知道么?”
“废话,你都不知道,我哪知道!”
有人挠头道:“吓死我了,小师叔平常不都挺好脾气的么,今天怎么这么严厉?”
李皖皱眉肃道:“还不是因为你们太不成体统了,连小师叔都看过不去了。”
“小师叔来了多久了?”程凤眠望着沈放背影问道,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,“好家伙,他刚才看我那眼神,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腿打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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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是哪个女孩子,出门大约都是很花时间的。
沈放站在门外,从日头高照一直等到日落西山,才听见背后的屋门传来“吱”的一声。
他闻声回头,不觉微微一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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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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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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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祖庭,天狐圣山。
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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