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冬去春来的好时节,屋外日光正暖,碧竹摇曳,屋内暗室生香,绮靡的喘息厮磨之声时断时续。

  这暧昧的声响却忽然被极轻的一声呻.吟打断了,陆银湾忽得弯下腰来,额头紧紧地抵住段绮年的肩膀,紧紧咬着嘴唇,哼出声来。

  段绮年扶住她肩膀,低声道:“怎么,咬疼你了?”

  “不是。”陆银湾脸色白如金纸,缓缓地摇了摇头:“是胸口……又开始痛起来了。”

  段绮年微一蹙眉:“秦玉儿不是说你已无甚大碍了么?”

  陆银湾疼得满头是汗:“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昨天的确没什么痛感的,但今天早起便隐隐觉出不舒服来。其实今早在林子里的时候,就已经隐隐作痛,那知现在愈发狠了……”

  段绮年回想起早上在竹林里的时候,陆银湾泪眼朦胧之时,的确是说自己胸口有些疼痛,不禁眉头紧蹙,将陆银湾打横抱起,安置到床上。

  他将陆银湾一只雪白的腕子拿到手里,并指搭上,探了片刻,忽然神色遽变,一瞬间将陆银湾手腕攥得死紧。

  陆银湾手腕险些被他捏折,禁不住闷哼了一声,惊诧地睁开眼来瞧他:“怎么了?”

  段绮年面色阴晴不定,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她,一言不发。

  陆银湾神色茫然地望着他,轻声喘息着:“大哥,到底怎么了?”

  段绮年垂下眼睛,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,半晌道:“你先休息会儿,我去去就来。”

  -

  秦玉儿小睡起来,日头已经偏西,自觉有些胃痛,便到厨房里煮些粟米粥来喝。尹如是正替她生着火,哪料段绮年和殷妾仇却忽然来到庖厨之中。

  她瞧了瞧段绮年那张脸,只差将来者不善四个字写在脸上了。

  “姓段的,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血口喷人?本少侠看在沈放的面子上,收容你们三个圣教余孽,已是天大的宽宏了。不指望你知恩图报,你也总不能恩将仇报吧?”

  尹如是、秦玉儿、段绮年、殷妾仇两两相对而立,成掎角之势。尹如是抬臂将秦玉儿挡在身后,眯了眯眼睛,冷笑一声。

  “误诊?玉儿自从玉壶山上下来,这十几年就从来没有错过诊,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医术,在你教中治治头疼脑热的就罢了,也要到她面前来班门弄斧?若是要找茬儿尽管直说,我来陪你。”

  殷妾仇似乎还未明白是什么状况,只是听见动静便急冲冲跑来了,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之间:“慢着慢着,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呀!”

  段绮年抬臂将他拨开,神色变也不变,冷冷凝视着对面二人。

  “三焦经脉俱损,心肝脾肺皆创,你既是名满天下的神医,若不是有意为之,怎么会看不出来?”

  “什么?”殷妾仇闻言回过头来,不禁瞪大了眼睛,“三焦经……你、你说谁?”

  你道殷妾仇为何如此惊讶?实则是因为三焦经实在是攸关性命的一条极重要的经脉。此经脉起于关冲,上出于无名指与小指之间,沿手背至前臂,绕过桡、尺二骨,过肘至肩,与足少阳经交出之后,经缺盆部而下,布于膻中,与心包相联络,从胸至腹,与肺、脾、胃、肾、肠等紧要脏器皆有相连。

  此经脉一旦受损,心肺俱伤,轻则武功尽废,身体瘫痪,重则全身器官衰竭,性命不保。

  这等重要经脉,在临阵对敌之际于自保、于杀敌都是极为紧要的。但凡是习武之人,即便是似殷妾仇这样从未学过医术的,也都对此经脉了如指掌。

  殷妾仇大惊失色:“段兄,你是说陆银湾……”

  段绮年面色阴沉如水,只凝视着对面两人,默然不语。

  秦玉儿沉吟半晌,终是开了口:“待我先去看看,再做决断吧。”

  -

  殷妾仇性子急,头一个闯进屋里来,一错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的陆银湾。她似是听见了动静,要坐起身来,却猛地弯下了腰,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。

  “陆银湾!你怎么样?!”殷妾仇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,看见她手心里鲜红的血迹,当真是触目惊心,顿时便慌了:“这、这……怎么回事?方才不还好好的么?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?!”

  秦玉儿将他推开,坐到床边替陆银湾诊脉,段绮年立在一旁,默然不语。

  秦玉儿秀丽的眉头渐渐地皱起来,半晌,才沉声道:“的确是心口处的三焦经被震伤了。”

  这一下,便是尹如是都大大吃了一惊,殷妾仇更是当场便大声叫嚷了起来:“怎么可能,你之前不是说她都好了么?怎么会突然如此?!”

  秦玉儿沉吟道:“其中缘由我也说不太清,不过也不乏这么一种可能:日前击中她心口的那人实则是个精于内力的好手。他那一掌在瞬息间以内力灌入她体内,初时损伤不大,那股内力却能在她体内生生不息,愈演愈强,间断地损伤她的心脉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功夫?”殷妾仇惊奇道。

  秦玉儿摇了摇头:“这种功夫倒也不是完全没有,只是少见些,难练些,南洋木流派的‘花重锦官城’,点苍剑派的‘二重气劲’都有点这个意思。只是……”

  秦玉儿也不禁摸着下巴,喃喃自语起来:“按道理说,我不该一点也没有发觉呀……唐不初和沈夫人手底下,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?内力练至如此地步,又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,作鹰犬走狗之流?”

  她尚且在苦思而不得解,殷妾仇却已经听不下去了:“这伤程度如何,危及性命么?”

  秦玉儿默了默,摇了摇头:“这伤我治不了,恐怕是无力回天了。”

  “什么?!”殷妾仇大叫一声,“你胡说!”段绮年的脸色也立时黑了下来。秦玉儿依旧摇头,淡淡道:“心脉损伤至此,左右不过三五日光景……已算是个死人了。”

  -

  秦玉儿与尹如是先后离开房间,段绮年又捉起陆银湾的手,反复探查了几遍。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陆银湾微垂的眼睛,眸光晦暗不明。

  殷妾仇在床边来来回回地走,脸色煞白,满头大汗,目光茫然。

  陆银湾瞧见他这般,不禁叹了口气,轻声笑道:“阿仇,你别愁啦。所谓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人总是要死的,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。”

  殷妾仇却不肯认命一般地摇了摇头,陀螺似的打着转。

  陆银湾又笑道:“你就是再转,转得脑袋都发昏了,也换不来什么灵丹妙药哇。这世上的药只能救活人,连玉壶神医都说我必死无疑了,还有什么法子?”

  她此时小脸煞白,嘴角还带着殷红的血迹,说话也有气无力的,只说到一半便轻声咳嗽起来,再不似平日神气活现模样。

  殷妾仇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,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,将她紧紧抱住:“段兄,你快救她啊!咱们教中的雪莲花不是能生死人,肉白骨么,那个归你管,你快拿给她用啊!”

  他此言一出,屋里霎时间安静了一瞬。段绮年瞥他一眼:“你以为洱海雪莲是什么东西,随随便便是个人都能用?”

  “她不是别人,是陆银湾呀!”殷妾仇睁大了眼睛。

  “阿仇,你不要闹了。”陆银湾气若游丝,“洱海雪莲是咱们圣教的宝物,二十年才得一株,的确不是我能用的……咱们教主出关在即,这雪莲是给教主用的。”

  “我哪里闹了,你给我闭嘴,你他妈的都快死了!段兄,我们去求求副教主,或者是秦堂主……让他们把雪莲花分一点给银湾!”

  “孩子话……”段绮年抬起眼来,声音低沉,“雪莲花一次只用给一个人用,否则便没有奇效了。你觉得他们会给她用么?”

  “那怎么办!”殷妾仇激动地叫起来,“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么?!”

  “实在不行的话,我们、我们自己……”殷妾仇未将话说完,眼睛里却闪过几分奇异的光芒,目含期翼地看向段绮年。

  “……”

  段绮年望了他一眼,半晌,淡淡道:“不该有的念头,你最好一刻也不要有。赶紧把你心里那点心思忘个干净,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。”

  “段兄,你……”殷妾仇似是还想说什么,声音却也不自觉地弱下去,垂下脑袋来。

  段绮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,又落到了陆银湾脸上,若有所思地默了片刻。正巧陆银湾也抬起眼来看他,目光呆呆的,却还算平静,不知躲闪。

  段绮年起身走出屋子去。

  “哎,段兄!”殷妾仇在后面小声的叫了一声,他却连头也不回一下。殷妾仇的眼眶已经红了,小声嘀咕起来:“段兄怎么这么绝情啊……”

  “傻瓜……”陆银湾笑话起他来。

  “你别担心,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,哪怕去偷去抢,我也给你弄回来!”殷妾仇咬了咬牙,低声道,“我再找段兄去,你先睡会儿吧。”

  他扶着陆银湾躺下,在床边守了一阵。过了片刻,见她侧过身去面对床里,似是睡熟了,这才起了身,匆匆忙忙跑出门去。

  屋里安静的很,只剩下陆银湾一个人。

  半晌,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地动了动,一双寒星般的眼睛背对着窗外斜照进的阳光,缓缓地睁开来。

  -

  青庐山的山腰处有一汪清潭,小得很,嵌在幽碧的竹林间,好似翡翠一般。清潭边便是一面峭壁,不算高,泉眼就是开在这山石上,一年四季汩汩地向外淌着水。

  申时过半的时候,沈放还坐在这潭边,对着潭水发呆。这般数着自己的时日过日子的感觉的确不算好受,可偏偏他此刻也不知该去何处,不知该做什么。

  要回去看看母亲么?虽说他心中对过往旧事仍旧耿耿于怀,但到底是为人子女,大约还是要道个别才好。要赶回少华山,跟观中的师兄、师伯们再见一面么?可那样是不是只会徒惹他们伤感?

  听尹如是说,中路的武林盟人马在欢喜禅师的带领下,已快将蜀地收复完全了,若是能再进一步,一举突入大理,将圣教一网打尽、斩草除根,中原武林少说能有几十年安宁日子过。

  正是关乎成败、急需用人的时候,若放在往常,他恢复了武功,定是要第一时间奔赴到两军交锋的最前线的,可如今这将死之躯……

  怕是尚未赶到,便要毙命于半道了吧?

  沈放失笑,自嘲地摇了摇头。

  他望着天色,心中呆呆地想道:“再在外面转一会吧,等晚些时候,银湾睡下了再回去。免得叫她看见我又心烦。”

  正在出神之际,忽有几道极为细微的破空声响自他身后传来,他剑也未拔,反手一挥,道袍广袖带起一阵极强劲的风流,十几枚被折断的钢针便叮铃铃地掉在潭边的石子地上。

  沈放站起身来,抖了抖衣袖,回过身冷冷地看着来人。

  段绮年一身黑袍,嘴角噙笑,抚着掌从竹林里走出来。沈放一见是他,神色更冷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  段绮年轻嗤一声,淡道:“来看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模样,乐一乐。”

  沈放双瞳骤缩,拳头几乎捏的咯咯作响。忽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,竟是段绮年骤然出拳,一拳砸向他面门。

  沈放偏头避过,霎时间怒火中烧,一双清凌凌的凤眼亮得竟要燃起鲜艳的火光来!

  段绮年出拳如风,走腿如电,攻势连绵不绝,一招一式端的是狠辣无比。沈放眼眸极亮,冷冷瞧着他,背负着双手上下腾挪,两人就这么在林间动起手来。

  走过三四十招的功夫,沈放冷笑着道了句:“不过如此。”

  他放开双手,骤然发难,掌风如刀刃一般连指段绮年头、颈、目、心,各大要穴。忽然间,并指如刀,直点向段绮年膻中穴,而后变指为拳,狠狠击在其胸膛之上。

  段绮年连退了七八丈远,才堪堪站定,不禁眯了眯眼睛。

  沈放见他脸色发白,却仍旧嘴角微勾,一副气定神闲模样,心中不禁气血翻涌,一阵心烦意乱。

  他冷着脸,一甩衣袖,回身便走,身后却又有劲风袭来。此番当真是忍无可忍,沈放骤然放开内力,只听得轰然一声——

  两人便好似一块巨石撞向了山壁,竟似是将山也撼动了一般。峭壁上的泥土碎石簌簌滚落,沈放擒住段绮年双腕死穴,紧紧将他钉在山壁之上。

  “你够了没有,不要太过分了!”沈放怒火中烧,面色却冷得骇人,“我若真是要杀你,你早已死了千百次了!”

  段绮年暗动内力,挣了挣,却发觉他双手坚若磐石钢铁,竟纹丝不动。索性也就放松了下来。

  他瞧着沈放几乎要烧起来的眼睛,忽然轻笑一声,凑到他耳畔:“沈放,你嫉妒我。”

  沈放的身体骤然一僵,双目通红。

  段绮年沉沉地笑起来,肆无忌惮:“你的眼睛里满满的写的都是嫉妒两个字。”

  “你连杀我都不敢,因为你知道你若杀了我,定然有人会恨透了你。”

  “你!”沈放咬牙切齿,双手猛然用力,段绮年的腕骨登时咯咯作响起来,似乎下一瞬就要断折,他本人却依旧气定神闲,八风不动。

  半晌,沈放终是松了力气,似是精疲力尽一般地退开一步,轻声喘息起来,神色茫然地道。

  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我退得还不够远么,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……”

  段绮年瞧着他,似是也有些感慨,嗤笑道:“我们果然不是一类人。若是我遇上这种事情,可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

  “若是我的话,她喜欢上了谁,我便杀了谁,即便让她遍体鳞伤,我也……”

  “你住口!”沈放怒道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“你若胆敢动她一根汗毛,我绝不会放过你的!”

  “哦,你是想说‘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么’?”段绮年淡淡地嗤了一声,“你也知道,你快要死了啊。”

  沈放哑口无言,半晌,才松开手,怔怔地望着他:“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?”

  段绮年:“……”

  “你不能……你、你若是真喜欢她,就不能伤害她,你……”沈放语无伦次地道。sttgxcl.com

  段绮年见他一副绝望至极的模样,也不禁失语半晌。他嗤笑了一声:“沈放,我不是你,她更不是你,不伤害别人就不错了,没那么容易被人拿捏。你若是真的担心她,不妨考虑些眼下的事吧。”

  “我方才不过是想试试你武功恢复得如何罢了。我有件要紧的事,需要你帮忙。”

  沈放见段绮年的神色严肃下来,也不禁冷下脸道:“我们正邪殊途,恐怕没有什么交情吧?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?”

  “你想清楚,是关乎陆银湾性命的事。她快死了,你知道么?”

  沈放骤然睁大了眼睛:“不可能!你在说什么胡话!”

  “你若不信,可以自己去问,连玉壶神医都说她没有法子了。”段绮年神色平静地看着沈放,语气低沉,缓缓地道,“如今能救她的只有一样东西……”

  “洱海雪莲,我要你跟我一起,去把这花偷回来。”

 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  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
  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
 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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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
 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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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
 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
  祖庭,天狐圣山。

 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
 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
 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
 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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