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榭宝舍,袅袅轻烟在殿内弥漫。鲛纱飘动,柔柔曼曼,不断拂过手捧金盘,从下接连行走而过的仕女。

  她们莲步轻移,行走时几乎看不出步伐的颠簸,然而再仔细看去,却能看见她们捧着金盘的手,在轻微的颤抖着。

  随着仕女的不断进入,殿门开开合合,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

  外面的日头,也不断随着门的开合,在殿内一名少女的后背上,落出一道线一般的光。

  门关上之时,那道光也随之消失了。

  端坐在殿内蒲团上的那名少女,跪的身姿笔直,她肩颈比一般的姑娘要宽一些,个子高。

  尽管还只是个二八少女的年纪,但在盛装之下,金丝缠枝的簪子插在她发髻上,已然带出了威严。

 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仕女在身周来去,在她们都个个退去之后,才慢悠悠的开口:“太子那边怎么样了?”

  一个跪在她身后,被鲛纱层层掩盖的人轻声道:“太子那边,半个时辰前,有一封密信送入。”

  “我们的人,现在还未曾得到密信的内容。”

  “是么?”公主沉默了片刻,又道:“父皇每年这个时候,都要来这么一遭。”

  “在殿中跪上这么一天,要过了子时才准走,父皇在里头做什么,没一个人知道。”

  公主鼓起脸颊,颇为不满道:“最近在宫中的日子真是无聊,父皇非要我陪他,可他又总没空见我。”

  无人说话,只有公主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。

  方才的仕女离开之后,这殿中便不会有人再进来了,不允许进食,不允许喝水,更不许休息,要这么一直跪着。

  说来辛苦,但他们跟着公主这么些年了,公主做这件事做了多久,他们便做了多久,早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
  “早些年,还有人敢八卦此事,后来被拖出去砍了脑袋,”公主动作细微的调整肩膀,不舒服地扭了扭:“再也没有别的,好玩儿的能听了。”

  “也真是的,今年为什么叫我单独跪一个大殿,叫太子跪一个大殿,又叫其余的兄弟姐妹们,剩下一块儿跪一个殿呢。”

  “一个人在这儿真无聊啊,你们又不怎么说话。”

  属下道:“这说明圣上看重公主,认为公主也可独当一面,能担大任。”

  “哼,你是这么想的?”公主声音说不清是冷笑,还是嘲讽道:“那你说,我那太子兄长,会不会也这么想?”

  “我如今能同他这个太子一样,单独享有一殿,他心里能好受?”

  “前些年我与叶瞻阙亲近些,把太子急得火烧屁股似的,上蹿下跳,恨不得他立刻化身了女子,要与叶家结亲。”

  “之后又是往我这里送男人,又是暗地里,撺掇着自己的母妃,去父皇那里吹枕边风,叫给我指婚。”

  “本来他那个位置坐的已经够风声鹤唳了,现下父皇又来这么一出。”

  “舅舅啊,舅舅,”公主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,喃喃低语道:“你还是少打一些胜仗吧。还不如就输了,叫他痛心疾首一会儿呢。”

  正在此刻,紧闭的大门下,有一张薄薄的纸,从门缝被送进来。

  下属去接了来,捧到公主面前,她接过来看,只见上面写着:宾客已齐,火树银花合,星桥锁链开。”

  然后是第二句:“泰清郡大火。城区皆亡,无一伤者。”

  公主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什么宾客?”

  她紧接着看到第二句,疑惑地拧起眉头:“太子这两年,都活动到泰清郡去了?郡守是什么人?”

  下属立即道:“泰清郡郡守马铿,是宰相任淞,当年做太师时的门生。”

  “任淞的门生......”公主轻轻道:“任淞是另一党首,与太子一党在朝中,还多有不合,怎么他活动去了那里?”

  “泰清郡还有一个何姓的郡王,”下属沉吟片刻:“不过老郡王论起来......”

  “那老郡王不是我舅舅之前的故交么?同常在边境的叶家老爷子,也有些交情的。”公主道“这里头不关太子的事。”

  “泰清郡出了消息,怎么会头一个往他那里送?”

  一时得不到回应,公主轻喝道:“说啊!问你呢,你是幕僚,还是我是幕僚?!”

  下属身子一抖,立刻道:“据消息说......据消息说,赫沙慈如今不在牢中,正在泰清郡。”

  公主猛地扭过身子:“什么?!陈冰,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!”

  “这个,也是推测,”陈冰战战兢兢道:“是因为叶将军放出来消息,说若谁能给赫沙慈翻案,便能得到什么好处。”

  “而最近的动静,都集中去了泰清郡。”

 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,就连一些早年的案子,现下都被翻出来了。就是要清算赫沙慈的事情。

  可他没敢说,因为这些话,是他在宴席上,听其他同僚悄悄咬耳朵说的。

  宴上有如今朝中的各派人士,他也是意外获得邀请,才想去看那么一看。若是说了,公主发现他的消息来源不明,那他就完了。

  他不敢叫公主知道,还有另一个原因,那就是他在宴会上,收到了非常多的劝告与邀请。

  对方话里话外,将他的处境分析的很清楚。

  他李冰论才情有才情,论本事有本事,之所以会跟在公主身边,叫琅台党不容,那纯粹就是因为出身低。

  想搭所谓的清流,都搭不上边儿。当年科考,负责审卷子的考官,因参与勤王案,被拖出去杀头了。

  那一届的考卷全部作废,李冰流年不利,之后饿得险些连饭都吃不起

  李冰这日子更是一落千丈,最后几番辗转,只凭着能写得一手好文章,叫公主府收留了他。

  他人聪明,又会钻营,不消几年,便已经做到了公主身后头去。

  当然,这是李冰自己的想法,至于外头传言说,公主之所以如此青睐他,才导致他升的这么快,是因为他长得与叶瞻阙有那么几分像——这一点李冰是不太愿意承认的。

  但悲哀的是公主本人也这么说过。

  李冰面目轮廓深,本来便生得十分俊朗,他若是中榜,不去做那寻花摘红的探花郎,皇帝都是要可惜的。

  而公主听罢其他幕僚,这么将李冰一打趣,把他和叶瞻阙比较之后。

  她侧过头来,十分认真的看了看李冰的脸,随即道:“的确如此,嗯......要真论起来,你确实长得有些许像他,但也就像个三四分吧!”

  “你要高兴啊,李冰,”公主漫不经心道:“怎么垮着一张脸呢?”

  “能长得像叶将军是好事,多少人想长他那张脸,还长不来呢。我当时就对父皇说了,若是我日后的驸马,抵不上叶瞻阙的一半,我是决计不可能嫁的。”

  李冰的脸动了动,很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来。

  旁的有人笑道:“李兄这边已经像了三四分了,若是他再精进些,像了五分,公主怕是要将李兄纳入自己房里去咯。”

  一众人都在大笑,李冰的笑容却僵硬了。

  那些人的话,仿佛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。

  他寒窗苦读,发奋科考,之后又殚精竭虑的在公主府中钻营,是为了施展抱负,出人头地!

  不是为了爬公主的床,做一个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小白脸的!

  他是凭自己本事做到了今日,不是靠这张脸!

  什么与叶瞻阙长得像,难道因为接触不到他,公主便去找人放在自己面前,来替代消解么?

  然后找到了他?

  不是因为他文章做的好,在数书局内瞧见了他的稿子,就只是因为瞧见了他的脸?!

  李冰在这种愤懑不平的心境下,思量再三,才答应了那次秘密宴会的邀请。

  他已经叫朝中的其他人看见了,在公主身边走到了这个位置,实际上也够了。

  公主未必能真的夺取皇位,这在现在,都只还是他内心中的一个揣测。

  李冰知道公主是个狼子野心的铁手腕,之前险些得到了叶家的认可。

  但毕竟她是一个女人,前面还有太子。

  太子品行尚好,人也勤勉,除去疑心病重,容易优柔寡断之外,几乎连皇帝都挑不出什么错来。

  除非她倚靠着自己那个手握边防重兵的舅舅,来一场夺权兵变,否则要实现她的图谋,几乎是天方夜谭。

  到时候太子登基,放公主一马,她便还是回去做她的公主。

  而他李冰,万一真被公主纳去了房里,他怎么还有脸回去见父母乡亲?

  而若是到时候太子疑心病发作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给公主来了一记猛药,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。

  而至于叫公主放弃与太子明里暗里,争权夺势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
  她的野心已经明显到,连皇帝今年都要专门放一殿给她,来瞧他们两个的反应了。

  可公主如今的处境与胜算,却差到,即便是他们这些心腹,与公主在私下里,都不会有一人开口提及此事。

  这是一件叫人觉得,太容易失败,而太难成功,于是大伙连提,都不会痴心妄想提出口的事情。m.sttgxcl.com

  李冰还在公主府内,心却已经不在了。

  宴会上的同僚说的委婉些,但李冰自己心里却也有了想法:公主自幼娇惯,性情暴戾。天真而残忍。

  得管了纵容与恩宠的人,是瞧不出好赖来的。难道因为本朝曾经出过女帝,她便以为自己能做女帝?

  个中艰辛,岂能凭后世猜测?

  即便是个皇子,想要从太子手中夺取皇位,都得苦心经营,蛰伏多年。

  公主又是这样一个性子,背后还有那么一个舅舅,只要皇帝还没老糊涂,就不可能将这个位置交给她。

  李冰已经想换主子了。

  因此他对公主,也失了那份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的心。

  “去了泰清郡那里......”公主沉吟道:“既然你知道这一点,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”

  “你知道赫沙慈这个人,是很值得咱们关注的,不是么?”

  “但下属曾派人去牢中打探过,她如今确实还在牢里没错。”

  公主望着她,高高的扬起一侧眉毛。

  赫沙慈还在朝中时,公主与她便没有什么交际。

  公主见过她几面,便用团扇掩着面道:“那女人同我,恐怕是与公合不来的。”

  李冰心说那是自然,你是对叶将军求而不得,恨不能找许多个跟他长得像的人,放在自己眼前看着。

  而那赫沙慈呢,是叶将军亲自从雪原里带出来,处处照拂的人。

  你能看得惯她,那才有鬼了。

  你不想动手把她除掉,都算是有理智的了。

  谁知下一句公主道:“若是她后面起来了,怕是就不好对付了。”

  “你瞧见过她的脸没有?”公主转过身来问她:“真是长了一张人羡神慕的脸啊。”

  她喃喃道:“那样的一张脸,那么尖锐的性子。真是少见。”

  李冰不告诉公主,此刻倒也能给自己找借口,便道是因为与赫沙慈有关,不实的消息,就不说出来招她的心烦了。

  公主那高高扬起的眉毛,始终未曾落下来,她就这么看了李冰一会,才慢慢笑道:“是啊......”

  “不来招我的心烦。”

  “那么,”她问:“你有没有为了,教我日后也不要因为额外生出的事端,更加心烦,去查一查,为何会传出,赫沙慈在泰清郡的言论呢?”

  李冰道:“这是因为叶将军放话之后,有些人的活动......”

  “没叫你拿车轱辘话来敷衍我!”

  李冰闭了闭嘴,将头低了下去。

  “你知不知道,”公主问:“这大殿只需带进来一个人,我只叫你进来,是什么意思?”

  李冰立即俯下去磕了一个头:“李某有辱公主信任!”

  “真是让我失望。”

  她看了李冰一会儿,再度转了回去,安静的跪着。

  公主没再说过什么,李冰胆战心惊的俯身在地上,因此他错过了,公主凝视着他时,眼里闪过的一丝寒光。

  子时过后,公主扶着膝盖,被几个宫人搀扶着,慢悠悠上了马车。

  在回公主府的路上,她瞧见快马自宫内发出,朝昼镫司而去。

  她疑惑地眯了眯眼,旋即对李冰吩咐道:“去叫人请昼镫司的姜大人,就说......今夜的月色甚好,姜大人之前送来的美酒,不借着月色喝了,可惜了。”

  李冰领命而去。

  她入了马车,回到公主府,又召来另一人,她被伺候着擦手洁面。

  下人退下后,另一下属道:“行青铺子里的棺材,已经叫人订下了。”

  “嗯,”公主道:“消息你们想必也收到了,你们去泰清郡瞧瞧,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
  “瞧出来名堂,反正给他订的,那棺材就还是李冰躺。”

  “瞧不出来,那就给你们留着吧!”

 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  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
  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
 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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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
 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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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
 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
  祖庭,天狐圣山。

 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
 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
 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
 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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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李冰免费阅读.https://www.sttgxcl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