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要天亮的时节,南溯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了起来。

 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,知道有人对自己有所谋图之后,就一直睡得不□□稳,时刻留了三分心,以免哪天睡着睡着小命不保。

  这会子他翻身爬起来,听见那声响乃是从蜃壳窗外传来的,有些像鸟类挥动翅膀的声音,细细一听却又有些区别,不似实体,倒更像风声。

  窗外日头还没升起,天光乍现,万物只能映出浅浅的轮廓,水面上的河灯还晦暗不清。他头皮有些发紧,这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偏偏选个无人在侧的时候造访,该不会是来害他的?

  想了半天,他放下了疑虑——若是暗器,薄薄一层蜃壳窗根本拦不住,怎么还会刻意惹出声响来引发他注意?

  南溯珉披了件外衣推开窗,只见窗外停了只小蓝鸟儿,婴儿拳头般大小,十分袖珍可爱,嘴里衔着张小纸条,见了他原地蹦跳了两三下,甚至还挥挥翅膀,一副十分欢脱的模样。仔细一看,这鸟儿并非一般的活物,浑身晶莹剔透,乃是由灵力凝结而成的人造之物。

  想必刚刚窸窸窣窣的声响,就是它扒拉窗子发出来的,怪不得不像一般鸟儿发出的声音。

  南溯珉接过鸟儿口中的纸条,展平看了一眼,上面拿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,对着河灯模糊的光看了几眼,写的是:

  “师兄所求已有音讯,未时三刻柳下相叙。”

  落款是“祁”。

  原来是小杂役。

  南溯珉松了口气,想起自己的确还拜托过他一件重要的事情。这音讯比他想象中来得要晚一些,但好在来得并不迟。

  未时三刻,恰好撞上古史会讲……他心中计算了一番,实在想不到该如何避过逐月和追星的眼光,偷偷溜到灵兽阁去……

  等见到了上次那只妖兽,还得再想办法支开小杂役,不发出动静地弄点血回来……

  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
  想到这里,他在黄梨木桌上摸索了一番,摸到个手指头大小的空葫芦,又摸到那块冰冷的双玉吊坠。

  这两日都没把吊坠带在身上,吊坠除了那日让他恍然一梦以外,再没有其他动静……他没有想太多,先把这两件东西都胡乱塞在了怀里,想着到时候若是有机会,就拿葫芦把妖兽的心头血给带回来。如果拿不到心头血,就先取些别的地方的血,到时候再问问剡溪有没有用。

  这一路以来,他已经想了许多,自己既然作为南赤鸷被困在蹑风堂之中,与其坐以待毙地等候命数,不如自己求些变数。至少把这妖毒给清除出去,到时候虽然可能达不到原主修为的境地,但勉强还能有些能力自保。到了那时,若是实在摸不清风云莫测的局势,就再找个机会逃出泛行舟,哪怕寻个山野乡村隐姓埋名地独自修炼,不也比每日呆在琢玉榭干瞪眼强么?

  既然今早又接到祁谣的消息,简直是渴了有人递杯子,困了有人送枕头……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,干了这杯心头血。

  虽说曲剡溪早就提醒了他此法凶险,但他心里实则还存些不切实际的幻想:万一自己在这边一命呜呼了,再次醒来,就回到了原来的身体里呢?

 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抓了支笔,在小纸条背后写上:“等我,我立刻来。”

  此时小翠鸟还未离去,歪着头直直盯着他,时不时拿自己一张小尖嘴搔搔羽毛,整理仪表,虽说不是个活物,却十分有活物古灵精怪的样子。南溯珉卷起纸条,交给鸟儿。

  那小翠鸟一愣,笨拙地接过小纸条,左右看了看,半晌,眼里活泼的神采忽地消散了一大半,而后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,不过是转瞬之间,就变得跟普通的木鸟飞鸢毫无二致了。

  南溯珉则转身踏出房门,就着愈发明亮的天光,在清泉里掬起一手清水糊巴糊巴洗了脸,草草收拾完了仪容,直接抬脚迈出了琢玉榭。

  天边云海翻腾,福至心灵地,他又回头望了一眼。

  不论是两个小童,还是平日总爱清啼的雀鸟,甚至连带着花花草草,都睡得正沉。水面之上河灯发出莹莹的微光,水浪翻打着湖岸和廊桥,耳畔有沙沙的声音。整个院子笼着一股沉静、蔚蓝的的气息,好似波澜未兴时的湖面。

  若是……真有一天能回到从前,他还会记得眼下这场梦吗?他不禁想。

  ……

  灵兽阁山下。

  通往后山的道路上,一个身材矮小的灰衣杂役正急匆匆地往山下跑去。

  地面凹凸不平,散步着许多淤泥石子,十分难以落脚。这正是南溯珉与祁谣下山时的那条道路,也是前往灵兽阁后山唯一的一条道路。

  奔跑着的祁谣气喘吁吁地停在路边,扶着膝盖,上气不接下气地抬起右手,在风中接住一只翠鸟。

  那翠鸟刚停留在他指尖,便如烟地消散了,只剩下一张卷起的纸条,和半把青色的碎光。

  祁谣看也没看纸条上的内容,抓起揉皱了,收在怀中,继续朝山下跑去。

  他本准备今日午时再探一探尉迟钧的底细虚实,有的放矢地提点南溯珉注意点防备。可着实没有想到南溯珉会将未时三刻的见面时间提前到现在,若非他一时兴起分了缕神识进那小翠鸟的身体里,这会儿可能刚收到南溯珉的回信,更不知道怎么提醒南溯珉当心仇视着所有人族的尉迟钧。

  这会儿没了法子,又慌又乱地跑到山脚下的传送阵处堵人。

  是以南溯珉刚踏出传送阵法的门槛,便见着一个东倒西歪的祁谣,一张脸涨得通红,对着自己勉强笑了笑,呼哧呼哧地打了声招呼道:“师兄,早。”m.sttgxcl.com

  天刚蒙蒙亮,是挺早。

  南溯珉的本意不过是在老柳下等他罢了,完全没想到祁谣先跑下了山,也有些诧异,见了那张平平无奇的小脸,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微妙的惊喜。

  天地之大,山高路远,他竟头一回等到了一个人奔他而来。

  ……而不是奔南赤鸷而来。

  他很快压抑下了小小的失态,恢复了往日的表情管理。

  看着祁谣跑得通红的脸,他心道这孩子平日里精明古怪,到了某些时候却有点傻里傻气,非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,既无可奈何,又不由自主地端着兄长的架子数落道:“你跑下来做什么?乖乖在山上等我不成么?若是一头从山道上栽下来怎么办?叫谁去坑里捞你?”

  祁谣被劈头盖脸的四连问问的有些懵,瞪着两眼,喘着粗气回答了第一个问题:“我来告诉你,那……那犬妖不好惹,师兄可要悠着些……别被它给一口吃了……”

  南溯珉回问道:“是只犬妖?”

  祁谣猛地发觉,自己出师未捷就先说漏了半句嘴,奈何木已成舟,只好不住地点头,并生怕自己再心直嘴快地透露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。

  “在哪儿?”

  祁谣惜字如金,指了指灵兽阁:“山上。”

  南溯珉忍下拔腿便跑的冲动,按捺着性子慢慢问道:“钥匙在你身上吗?现在能去么?”

  祁谣再度点头称是,引着南溯珉往山上走去。

  二人上山路上,祁谣几度开口欲说些什么,都被自己给堵了回去。

  倒是南溯珉看出他有口难言,主动问道:“你有心事?”

  祁谣不言语。

  南溯珉一大早的,就盘算清楚了个中利害权衡,是以虽说这一路乃是去取九死一生的解毒妖血,当下也颇有种舍生忘死的豁然开朗,不由得心境轻松,清清嗓子,故作老成地同祁谣玩笑道:“嗐,不愿说也无妨,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么,本就喜欢藏着掖着秘密,我也是经历过的。”

  祁谣腹诽,自己身上的秘密着实有些多,怕是讲个一天一夜也讲不完。

  再者,他也老早就不是跟这副皮囊一般幼小的年纪了。

  也不知为何,他还觉得眼前的这位师兄在自己面前时,似乎一次比一次……放肆了些。

  比第一次见他时那副一本正经地说要给他讨公道的模样,有烟火气多了。

  他暗笑,低着声音问南溯珉道:“师兄,他们都说妖兽凶残可怖……你不害怕么?”

  南溯珉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,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才能掩盖来意,下意识便道:“都是凡间生灵,有何可怕的。”

  换做是深受妖族其害的正牌南少宗主,大概很难说出这句话来吧……他想。

  祁谣居然有些动容,半晌道:“你找它们,是为了什么?”

  南溯珉语塞了一会儿,心中矛盾了半晌,起初本打算三缄其口,最终却是看了看祁谣,收了笑容,郑重道:“不用问我的来意,今后也别跟任何人说,我来找过你。”

  祁谣心中有些似曾相识,恍然间想起自己曾对野鸡精阿秃说的“千万别说认识我”,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扮演一回阿秃的角色。

  他很快地意识到,南溯珉心里想的,乃是像他保护阿秃一样保护自己,不由得有些恍惚。

  他不由得再度担忧起,眼前的人究竟和尉迟钧一起卷入了什么事件里,才会郑重其事地将自己推离漩涡的中心。

  祁谣并未追根究底,只是少有地真诚道:“我祁谣虽成日不学无术,但若是真碰上什么事,溜之大吉的能力还是有的。师兄不必担心我,若真有什么难处,也不必告诉我为何,直接告诉我帮忙要做些什么便是,祁谣定不会深究,也绝不会告诉别人,师兄且放心。”

  南溯珉笑了笑,没回话,甚至拍了拍面前小杂役的脑袋。

  虽说明里暗里像是被轻视了,可祁谣没觉得有什么不妥,毕竟他现在作为区区一个外门杂役,在堂堂少宗主眼里……可不就是野鸡精之于他祁谣吗?

  即使阿秃对他也说这番话……难道他还能指望阿秃能帮上自己的忙不成?

  他叹了口气,忽的拉住南溯珉袖子道:“师兄。”

  南溯珉转身看他,只听得他开门见山道:

  “那犬妖不是什么善茬,我先前说的‘怕你被一口吞了’,不是信口雌黄,也不是危言耸听。”

  祁谣低了低头,又道:“我怕你嫌我修为低微,不信我的话,也怕你嫌我啰嗦,不肯听我的话……但不把这些说开,若是因为我带你来见他,出了什么差错,我承担不起……恐怕也会后悔一辈子。”

  他一路上想了许多暗示南溯珉此行凶险的法子,最终却选择了摒弃所有花言巧语,只是将自己真实的心情合盘托出。

  没想那么多所谓尊卑长幼,也不同于平日的插科打诨,如此直截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,令他有些惴惴不安,甚至有些剖心相示般的心烦意乱。

  他很早的时候就隐隐发觉,他似乎在下意识地将南溯珉放在首位。他尚不清楚这一原因,但却能清晰地知道,这并非怦然心动的见色起意,亦不是昙花一现的乍见之欢,甚至无关任何风月……他对南溯珉只是单纯的一种——

  “熟稔”的感觉。

  这感觉来得莫名,不知从何而起,却像根硬生生挤进他心中的刺,从初次见到南溯珉开始,便毫不客气,理所应当般地横亘在他心头。

 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  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
  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
 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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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
 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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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
 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
  祖庭,天狐圣山。

 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
 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
 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
 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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