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不进去坐?”姜临问他一声请进屋里,亲倒杯温热的雨前龙井递来。
“万岁爷疲累,刚歇下。”金白笑微微接过,掸掸肩上的雨水,“小的换班来瞧瞧姜爷。”他轻动鼻尖嗅嗅,“您身上有股腥味,是去提审犯人了?”
“近日频出通鲜谋乱之辈,我也是为陛下办事。”姜临换了身干净衣袍坐下,闲定的啜了口茶,瞥他一眼:“你也是鲜籍,可对他们所作所为感到羞耻?”
金白闻声连忙跪地叩首。他虽是鲜籍,可姜临也翻过他的卷宗。金家本是贵族,因曾祖犯了事才被贬为三代奴。金白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建宫的仆役,到了他这代本该结束,但朝鲜国君却将他去了势,入宫为宦。
“姜爷明鉴!”金白‘呜呜’干啼道:“那狗君断了金家的后,如同灭了金家有何区别!残体之仇,小人尚不能报,又怎会通敌?”
金白句句诛心,勾起了姜临同病相怜之情,快扶起他好一顿安慰。二人许是揭开了同样的疤,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,却不知这尘缘究竟是福是祸。www.sttgxcl.com
忽然,院外响起阵阵杂碎的脚步声,有人高呼走水了。
尘兰院离崇政殿很近,再加上天黑,火光显得更烁亮。廊庑上众人纷纷提桶抱坛奔走,姜临心里一揪,抓住一个内侍问道:“火势大不大,陛下现在何处?”
“姜爷,万岁爷就在崇政殿,快去救驾!”不等那内侍回应,金白就拉起姜临越过甬道直奔前去。
火势不算小,焰苗肆无忌惮的甩着爪牙企图蔓延的更广。虽然仆役们从门海中不断取水扑救,但殿门口的火势略大,没那么容易熄灭。眼看着房梁快要坍塌下来,姜临从偏殿扯下一帐垂帘裹到身上,跳进吉祥缸内将浑身浸湿,欲冲进殿内营救。金白见状也毫不犹豫的撕扯了一块帘子,学着姜临的方法紧随其后。
殿内昔日那令人叹为观止的雕梁画栋,金丝楠木,在火龙的吞噬下化为杀人利器,咯吱咯吱的向下掉落着。圣上稳稳躺在龙榻上,似乎是被浓烟熏荼的晕厥了过去。
姜临顾不上那么多,拿身上的湿布包住圣上,背起人就往外冲,可他没注意到,头顶的梁架正朝自己砸来。火光四溢中,姜临模糊的望见似乎是金白用自己的躯背替他挡住了那一撞,几名侍卫将他们拖出火海。
“姜爷,姜爷!”
迷离恍惚中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,姜临缓缓睁眼,又是那三个小子围在自己身边。
“陛下没事吧!”姜临霍地坐起。
“陛下只是被烟呛着了,并无大碍,火势也被扑灭了。”叒子指了指一旁躺着的金白,“是他救了您。”
金白命大,幸得那梁架不沉,又没伤及头部,这才脱了险。
火舌扫过之处虽称不上是废墟,但也断壁残垣,没了昔日恢弘。姜临洗了把脸,将所有值班宫人都叫到面前查数,因失职之罪,每人都领了三十板子。
翌日清晨,熹微之光洒入宫墙,地砖一片亮堂。昨夜的火将勤政殿烧的不成模样,圣上便在清心殿中批阅奏折。见姜临来了,遂摒退了内侍,与他攀谈了几句。金白立于殿外,他阖着眼,耳尖微动,不知是在欣赏这盛夏的蝉鸣还是有意于殿内喃喃。
“既这么说,朕还应奖赏金白什么了。”须臾,静默的殿内忽然传来一句,似刻意为之。
姜临附和:“是,金白救驾有功,陛下确实该赏。”
“他一个内侍,别的也受不大用,就赏些银子吧。这些你来做主便是。”圣上扬扬下颚,示意姜临在香炉中添些香末。
“你只为他人求赏,自个儿却不要,朕还不乐意。”圣上阖眼,老神在在:“吴谆因蔡金一案被斩,刑部那些家伙们没了首领不行。你,去吧。”
姜临眸光一激,赶忙跪地推拒:“臣年纪还小,尚书之位实在......”
“怎么,给你升官还不高兴?朕意已决,无需推辞。”圣上沉声一叹:“只是委屈了你不能上朝进谏。那些老臣若是见了你,这朝堂岂非要变成舌战群儒的斗场。”
“臣得陛下恩宠已是万幸,不敢多求。”虽是升官,然而姜临着实不愿领这差事,本就缺觉,做了尚书后更不得好眠了。
宫里的消息从东墙打西墙是眨眼功夫,姜临擢升为刑部尚书事情顷刻间就传遍前朝后宫,连姜母都来信叙说家中门槛快被踏烂,送的礼院子都快摆不下了。这样的好事伍画得知后岂能放过?于是包下了鼎香搂为少年庆贺。
酒肆瓦市,勾栏杂耍,吆喝不觉。彼业停,又业开,万家灯火照通明,丝竹管弦奏响鸣。姜临与伍画数月不见,二人举杯轻碰,好整以暇的夹着菜,嘬着酒,不胜快活。
“近日诸事颇多,也没来得及探望伍兄,小弟自罚三杯。”姜临敞亮的连饮三杯,一滴不剩。
“年少有为,弟弟怕是今后应酬少不了了!”伍画微醺,打了个饱嗝,指着窗外道:“太平盛世,后生可畏!”
姜临冁然,将半个身子探到窗外,足足吸了一口气,扩声道:“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。高处不胜寒,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!”他有些迷醉,痴笑着趴在窗边,看着楼下人来人往。
之后的接连数日,姜临不是和朝官就是和纨绔子弟喝的酩酊大醉,直至黎明才被双子从酒楼抬回院中。陈落落的伤静养些时日也好的差不离了,闻说姜临被升了职,怕他太过得意忘形,便前去探望。
哪知一进尘兰院的大门,叒子、又子左右架着面色纁红、浑身酒气的姜临扶进榻里,忙活着替他擦脸更衣。陈落落心中涌起一丝担忧,她接过手帕,细细擦拭着姜临的脸颊。
室内的伽南香幽幽袅袅,姜临也醒了酒。而此时,圣上正与皇后在坤宁宫边饮茶边看内侍们斗蟋蟀。
“朕听说你酒量渐长?”圣上老远就瞧见了那抹鎏紫‘姗姗来迟’,招呼了一声。
“陛下恕罪!”姜临报赧的站到一侧。
皇后会心一笑:“本宫还忘了恭喜姜大人高升尚书之职。”
姜临急忙揖手道不敢,不过皇后这句话似乎将圣上的思绪打开,他斜瞟一眼姜临,“朕听闻苏州有一能工巧匠,素会雕刻折扇。现当下是夏日,用扇的地方多,不如你替朕跑一趟,将那匠人请回京来,多雕几把折扇,好让朕开开眼,还可将这些折扇作赏赠予爱臣们。”
圣上所说的这人便是苏州府有名的雕扇大师,朱柏。朱柏嗜酒,往往喝醉了才动刀雕刻,他刀下的折扇一柄能卖到五两银子,且所刻之物栩栩如生,形态各异;所掌握的雕法也极多丰富:从阳刻、阴刻,到沙地、平地,再到透雕,镂空等无一不会,真乃神人也。
这确是一桩美差,既能观山揽水,又能开阔眼界,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怎能错过?
金白在一旁默声站着,无意间与姜临对上了目光,便作唇形暗示。姜临自是读懂了他的意思,对圣上提议:“臣一人恐不能成事,向陛下再借一人可好?”
圣上憨笑:“你这小子心里怎么想的朕还不知?你是怕自己路上无趣,想找个人陪你解闷儿吧?”
姜临知道自己的小伎俩逃不过法眼,于是忍俊直言:“不知陛下能否派金白与臣同行?”
圣上回头瞧了瞧金白,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姜临。“好小子,越发放肆,还敢要朕身边的人。罢了罢了,朕准了。”
姜临弯了弯眉眼:“陛下这话倒新鲜,臣和金白都是陛下的人,您怎能亲白而远临?”
“你过来。”圣上不露声色的勾手示意他靠近,待姜临凑来,人往他脑门上弹了个嘣,动静还不小,惹得众人皆抿嘴憋笑。
江山如有待,花柳更无私。苏州作为文人雅客的壶中日月,那种悠游自适,荟萃韵致是京城所不及的。正所谓,良工汇集京师,工巧还推苏郡。
苏州城内,姜临,双子,金白三人摇扇走在石桥上。青瓦白墙,弹词苏曲,河流纵横贯穿脚下,乘船娘子哼着温软的小调,当真是小桥流水人家。
“姜爷,这江南真美啊!”双子看呆了,对什么都感到好奇。
姜临也沉浸在湿润的微风中,这回算是来对了地方。
不远处,一群人正观赏着台上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弹奏,那若即若离之声,如珠落玉盘般悦耳。三人挤到台下,痴痴观望着。
“让开,让开咯!”
粗犷之声打断了众人的沉迷,四个小厮拥护着一位身穿雪白玄纹烟罗衫的簪缨男子走来。这男子眉目细长,虽穿着高雅洁净,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落俗之气。他仰望着那弹琵琶的歌女,双指一勾,周围的小厮便递来一沉甸甸的绣袋,将那绣袋打开,里面的银子便亮噌噌的滚了出来。
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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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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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祖庭,天狐圣山。
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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