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月后,轩辕军班师回朝。
抵达京城那日,天朗气清,城门口簇满了闻讯前来迎军的百姓。
与上回送行的队伍不同,这回的人数远比出征时多了三四倍,除了军属亲眷,还有很多年轻男子。
“让一让,让一让,别挡住官道。”
“拥挤危险,一会儿轩辕军到了,千万别挤。”
“别挤进来,说你呢!喂!”
京城守备军被派来迎接轩辕军。这班军痞先前被笑颜和轩辕宇治得服服帖帖,加上自家头儿打胜仗归来,更不敢怠慢。这会儿正顶着大太阳,站守在官道两列,尽职尽责地维护现场秩序。
“来啦!轩辕将军回来啦!”一个站在前面的年轻男孩儿跳起来大喊。
霎时间全场沸腾,年轻男子们高高举起绣着男孩儿图案的红飘带,踮脚尖叫。鲜艳的红飘带在撕心裂肺的喊声中威武飘扬,男孩儿刺绣在烈日骄阳的照射下傲然放光。
守备军顿时愣住,谁都知道飘带代表何意,大规模集体行动,预示着男权可能已经存在民间组织,不可轻易姑息。可今日来的都是些迎军的普通百姓,说是献礼男子英雄轩辕宇也不为过。
守备军们面面相觑,驱赶也不是,由着闹也不对。
百户周桂一手挡住往里冲的人群,一手扯过一个男子手中的飘带,忽然大喊道:“今日轩辕凯旋大喜,诸位千万别闹事!”
闻言,其他军士也跟着阻止男子们高举红飘带。有些男子放下飘带,有些却越闹越激烈,眼见就要起冲突,轩辕军到了。
轩辕宇一马当先,高举军旗,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。笑颜紧跟其后,悠然骑马而来。
众百姓欢呼雀跃,顾不得眼前的冲突,把手里捧的鲜花纷纷撒向轩辕军。
霎时间,满城繁花,满眼繁华,轩辕军马踏花海,昂然走过。
轩辕宇头上被沾了一左一右两朵迎春花,配上他棱角分明的阳刚硬汉脸,十分滑稽。
笑颜被他的模样逗笑,放眼望去,官道两侧全是轩辕宇的迷弟迷妹,这不正是前世为爱豆接机,送哥哥走花路名场面?
笑颜的目光落在了左前方几位男子身上,一位身材高挑的青衣公子带着几个小厮,站在人群身后,不拥挤上前,也不大喊大叫,就这般安静地站在那里,默默看着她们。
青衣公子伫立在树下,手握骨扇,轻转慢扇。透过树影的光晕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,羽睫垂落根根分明,光洁的鼻翼映出一小片亮白,脖颈泛着象牙光泽,一路蜿蜒隐没在锁骨里,黑白分明的眼底闪着微光,像是琉璃盏里的碎冰轻轻碰撞。
这等风姿舍落凡其谁?
笑颜邪笑着,定睛望他,眼里透出一股痞气,如同她在京城的人设一般,混账流氓。
落凡看到了,心道不好,每次笑颜露出这副表情,他就要遭殃。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,落凡生怕她犯浑,在笑颜驱马走得越来越近时,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。
笑颜察觉到落凡要跑,忽然俯身一捞,捉住了落凡的手腕,把他从人群中硬拽出来,拖在马后面跑。
“主人,”落凡脸颊泛红,边跑边求道:“人太多了,求您放过落凡。”
迎军百姓的目光从轩辕宇处挪到了笑颜身上,以为她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,吓得他们不敢往前挤,喊叫声渐渐停止。
轩辕宇发觉情况不对,回头看了一眼,当即拍掌捂住了眼。
笑颜太不靠谱了,纨绔的帽子顶久了真成了个混账!
“没事儿,大帅家的侍……”轩辕宇顿了顿,落凡现在还不是侍郎,那……他咳了两声,又喊道:“是偷跑出来的小奴,别见怪。”
守备军怕后面的百姓没听到,给自家头造成不好的影响,纷纷高声传达道:“大帅收拾自家偷跑的小奴,大家别见怪!”
闻言,落凡涨红了脸,垂首疾跑不敢看人,巴不得现在就刨个地洞钻进去!
这回大伙儿明了,肯定是传说中那位楚楚可怜的貌美小床奴。轩辕笑颜混账惯了,当街调戏自家奴仆见怪不怪。
呼喊声又开始响起,尖叫一波高于一波,轩辕宇又是那个“走花路的哥哥。”
轩辕宇也看到了男孩儿们的飘带,随即打了个手势,伸指在嘴边“嘘”了一声。“粉丝们”秒懂哥哥的意思,收起飘带疯狂挥手。偶像的力量,无穷大——
轩辕宇这边是爱豆出街,笑颜这里便是吃瓜现场,官道两侧的阁楼上有不少女子趴在门窗上,嘘声起哄,吹口哨看热闹。
笑颜仿佛更加来了兴致,狠狠把落凡拉向自己,趁着落凡一个踉跄踩空,笑颜背俯下腰,反手擒住落凡的小腰,将他整个人悬空抡了起来,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膝盖,让他坐在自己的手掌上,高高托举在空中。
落凡轻叹了一声,仿佛认命般不挣扎了,垂着脑袋不看旁人,身体放松下来,四肢软软地耷拉着。
笑颜这才罢休,把人放到马上,倾身压住,“我当是哪家贵公子,原来是我家犯了错的小奴,怎么还敢出来见我?”
落凡泄了气,身子软得不像话,抱着马颈低声道:“早晚都得见您。”
“阿青,”笑颜坐直身子,转头找到人群后头跟着队伍跑得大汗小水的阿青,吩咐道:“带回去关起来,跪到本小姐回来再罚。”
阿青气喘吁吁地应下,眼瞧着落凡被笑颜从马上扔下来,连忙扑过去接住。
落凡当然不会摔,但还是假装被阿青接住,站稳后无奈地摊了摊手,跟阿青回了。
一路上阿青苦着脸,不知道要怎么个“关起来”法,更担心落凡会不会被重罚。
落凡没管那么多,回来就沐浴更衣。
阿青便候在门外,眉间紧蹙,想着等落凡洗浴出来再“关”吗?到底要关哪里去,笑颜也没给个说法。
等落凡拖着木屐,欣然从浴室走出来,才发现阿青还杵在那儿。
他悠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浴巾,边擦拭头发,边问道:“怎么还在这儿,不是让你回去歇着?”
阿青一愣,反倒被问住了,主子要罚落凡,他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。沉默了片刻,阿青斟酌着道:“二小姐吩咐,要把公子‘关’起来。”
落凡轻笑,原来是被唬住了,怪不得阿青一路上像只受惊的鸟儿,畏畏缩缩。
“那你出去把门带上。”
“啊!”阿青不明所以,但是看起来公子兴致不错,应该是问题不大,他就领命退下了。sttgxcl.com
他刚打算关门,落凡的骨扇就插在了门缝中,手腕一转轻轻弹开门扇,正色道:“若别人问起,可知怎么答?”
阿青虽不了解轩辕家的门道,却也是个机灵懂事儿的,他顿了顿,回道:“阿青只知道看见的,只看见别人也看见的,二小姐重罚了公子。”
落凡颔首,抽回骨扇,阿青识趣地关门退下了。
……
今日开庆功宴,等笑颜吃完酒天色已晚。
庆功宴上什么人都有,除了轩辕全体军士,还有三十出头的工部侍郎上官皓月、北境王凤青竹,四十几岁的张含玉,也有和笑颜年纪相仿的年轻纨绔。
吃完酒席,笑颜的三两个狐朋狗友还拽着她的衣袖,醉醺醺地重复着恭贺的话。
笑颜安排轿子把人送进去,瞧着轿子远了,才翻身上了马。她的马是轩辕马场千挑万选配出来的西凉混血种,剽悍神俊,浑身乌黑,唯独马鬃全白。
笑颜带着酒气,打马疾策,座下的战马呼哧热气,狂奔在黑夜之中,不一会儿就到了轩辕府。她哼着小曲儿,翻身下马,大步流星地奔向内院。
她粗犷地打开房门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三两下踢开左脚的长靴。
落凡正跪在堂前,见状膝行过去,一手抬起笑颜的右腿,一手褪下她右脚的长靴。
“跪多久了?可知犯了什么错?”
笑颜抬起落凡的下巴,小别胜新婚,她觉着小崽子仿佛更勾人了些。脸部轮廓流畅漂亮,鼻梁高挺弧度优美,最要命的是那双桃花眼,随着他的笑意,眼尾微微上扬,勾人心痒。
白皙的颈部也愈发修长,像脂玉一般延伸到了里衣之下,仿佛揉一把就能把人捏碎了,正毫无招架之力地等着人上手。
人前小崽子总是一副温润玉如的贵公子模样,眼前的春光只能她看。笑颜心情大好,狠狠捏了一把落凡的脖颈,却不想轻易放过他,配着身上的酒气,痞笑得愈发混账。
“跪了两个时辰。”落凡伸出舌尖,轻轻舔舐笑颜的掌心,低眉顺目地道:“落凡错在又不沟通,瞒着主人参与男权之事。”
他尤为珍惜当下的时光,因为不知上帝何时收回美梦,明知一枕槐安,却不想梦醒颓然。他用心舔舐着,如同受惊的幼兽,小心翼翼,隐忍克制;又如同尝到某种致幻药物,兴奋颤抖,意犹未尽。
笑颜用手掌托住他的下巴,任小崽子舔舐,指尖奖励似地轻挠他的喉结,追问道:“可还有别的事儿瞒着我?”
落凡眼底闪过一丝苍茫,可惜他低着头,笑颜不可能察觉到。
“有。”
有啊,有很多……
他垂眸讪笑,想起那日灵溪寺住持的话,‘愿你直面自己的出生,而不是把它当成枷锁’。他原以为奴籍卑微,是阻挡他和主人无法跨越的鸿沟。现在才知,那把枷锁竟真是自己的‘出生’。
主人在北境王阵营,注定与七王爷不是一道。那他算什么,叛徒吗?他身体里流着七王爷的血,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忠诚。
他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,没有佛门智慧,叫他如何直面?如何解脱?
他沉默了许久,仿佛鼓足了很大勇气,才姗姗道:“落凡做的其他生意都归在自己名下,不是何家产业。”
然而落凡没有机会心痛太久。笑颜小臂肌肉绷起,微微用力,落凡就被她从地上拉了起来。等再反应过来之时,他已经被搁在了床榻上。
笑颜扬了扬眉,直呼:“好家伙,现在都敢存私房钱了!”
笑颜没想到乖崽崽竟会背着她偷藏私房钱,心道果然哪个年代的男人都不安分!
她惩罚般掰直落凡的腿,落凡先前跪了两个时辰,此时腿部肌肉全麻,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掰开,疼得头皮发麻,轻喃了声:“疼!”
笑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,掰开他的另一条腿。落凡是习武之人,柔韧性极好,直至两条腿被拉成一字马笑颜才肯停手。
落凡双手杵着床榻,讨饶道:“唔——主人不允吗?那——”
折腾了半天,笑颜的心思早不在此处,抬手抚过落凡挺拔的背脊,指尖轻戳他劲瘦的胸肌,“你长的好看,你说的都对,由着你咯。”
落凡刚松下一口气,笑颜又道:“还有吗?”
有啊……他真的很想说啊,可主人会丢下他吗?漂亮的男孩儿多了去,主人凭什么要留下他?他没有任何资本,不想赌,也不敢赌!
“没有。”落凡飞速地摇着头,速度快的几乎要出现残影。
笑颜抬起落凡双手,不让他的一字马有除双腿外的任何支撑点。她语气缓慢,尾音降了下去,“可得真没有,欺瞒主帅,得军法处置。”
落凡深吸了几口气,嘴唇微微颤动。
确实该是军法,而且罪名应是斩立决……真到了那天,主人会念及旧情,亲手处决他吗?此生若能死在主人怀里,也无憾了——
腿部的酸麻感还未褪去,强行支撑一字马的痛楚让落凡无法继续思考,身体的痛感压制过内心的煎熬,他咽了咽口水,颤声道:“主人,疼——”
“忍着,”笑颜嘴上虽不肯轻饶,身体却将落凡紧紧抱住,让他能稍作停靠,待落凡气色稍缓,又命令道:“要哭就现在哭。”
落凡抬眼,看见笑颜恶劣地笑着,她说:“我保证,待会儿你哭都哭不出来——”
晶晶走到唐三身边,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,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唐三双眼微眯,身体缓缓飘浮而起,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。他深吸口气,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。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,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。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。
额头上,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,在这一刻,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。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,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,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。
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,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,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。唐三瞬间目光如电,向空中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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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时,”轰”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,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直冲云霄。
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,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,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,所有的气运,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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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,摇身一晃,已经现出原形,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,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,九尾横空,遮天蔽日。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,稳定着位面。
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,否则的话,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。
祖庭,天狐圣山。
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,不仅如此,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,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,朝着内部涌入。
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,瞬间冲向高空。
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。而下一瞬,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。
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,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,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。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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